隨著近期部分商家以“絲”代“絨”造假羽絨制品亂象被大量曝光，消費者在網購羽絨服時會更為謹慎。然而，到線下實體店購買品牌羽絨服雖然更有保障，但由于近一年的羽絨原料價格有較大幅度的上漲，直接導致羽絨服價格持續走高。在這樣的背景下，北京青年報記者發現，今年北京翻新羽絨服的消費模式受到不少年輕人追捧。消費者選擇翻新可以親眼監督充絨等環節，確保品質。
現狀
電商售賣羽絨服投訴多達5563條
昨日，北青報記者在黑貓投訴平臺上以“假羽絨服”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共發現5563條投訴。這些投訴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投訴商家用飛絲代替羽絨；另一類是羽絨服水洗標造假，標簽跟實際衣服成分不符、有出入，或者商品詳情頁的羽絨服信息與拿到手的羽絨服水洗標不同。
例如，消費者丁女士投訴稱，自己于2024年11月8日在拼多多平臺的森北羽絨童裝店花費588元購買了一件兒童羽絨服，她兩次向客服詢問是不是真羽絨，客服均回復說90%鴨絨。但等收到貨之后，她才發現羽絨內膽填充的是絨絲和飛絲。另一位消費者王先生稱，2024年10月18日在1688平臺上花費383元購買一件羽絨服，當時賣家承諾如果不是羽絨服，假一賠三。但王先生收到貨后，發現填充物都是飛絲，而羽絨服水洗標上卻清清楚楚寫著80%灰鴨絨、20%羽毛。他跟商家反饋羽絨服造假，結果客服稱，飛絲就是羽絨。類似的案例在黑貓平臺上還有很多。
昨天下午，北青報記者采訪到進行投訴的消費者馬先生。他說，自己在淘寶店kiss潮流鋪買了一件“2024美國潮流Puffer Jacket聯名條紋3M反光可拆卸毛領羽絨服外套”，實付款584元。等收到貨打開竟然變成了一件棉服，水洗標上寫著聚酯纖維棉服。馬先生稱，雖然通過淘寶平臺介入，把購買衣服的款項返還給他，但他很快發現這家店鋪已注銷。“網購衣服還是有風險的，需要消費者擦亮眼睛，多識別。”
另一位消費者李女士告訴北青報記者，2024年10月份她在淘寶平臺“林火火品牌尾貨”直播間花1200塊錢購買了兩件兒羽絨服，主播在直播時反復強調這是鵝絨服，但李女士收到貨后發現羽絨服內填充的都是飛絲，線上找到客服退貨退款，客服不僅不受理，還關了店鋪。
過了幾天，李女士偶然間刷到上述店鋪的主播又出現在了“彤彤服裝品牌尾貨”直播間，她立刻聯系淘寶平臺投訴，淘寶客服提供信息顯示：兩家店鋪的商家個人信息竟然是同一個人。李女士立刻聯系到新店鋪的客服，對方先是不承認，還稱自己就是用羽絨的價格買的原材料，并且提供了廠家的聊天記錄。但這份聊天記錄里，廠家并沒有說自己出售的不是飛絲。經過多次溝通，最終商家才同意退款。
實體店兩三千元羽絨服占主流
比起網上平臺購物陷阱避坑難，線下實體店的羽絨服銷售又如何呢？北青報記者實地走訪多個商圈發現，雖然各服飾品牌迎來不少年輕消費者光顧，但試衣者多，購買的人并不踴躍。今年市面上的羽絨服價格大多在1500元-3000元之間，即便部分羽絨服的折扣力度在七折到九折之間，擁有一款厚實的羽絨服仍是一筆巨款，這讓不少年輕消費者頗為猶豫。
在位于舊宮萬科廣場，有多個品牌服裝門店將羽絨服放在貨架顯眼位置。阿迪達斯店內羽絨服最低價1899元，參與七折活動后也需1329元；New Balance品牌羽絨服價格在1000元-3000元之間，享七折折扣且注冊會員減50元；Lily品牌店鋪羽絨服享受兩件八折優惠，短款價格在1000元-2000元之間，長款基本在2000元以上。
在西單商圈的君太百貨、漢光百貨，Only品牌羽絨服兩件打九折，3件享八五折，店內售價最高3299元、最低價1299元，一款含絨量約250克的白色鵝絨狐貍毛領羽絨服售價2999元，折扣完為2267元。該品牌導購表示，這個價錢買到鵝絨狐貍毛的羽絨服已經算是商場多個品牌中的較低價格。接著北青報記者走訪了VERO MODA門店，一款類似的白色鵝絨狐貍毛領羽絨服，價格為2799元。
北青報記者隨機詢問了幾位導購今年羽絨服銷售市場整體價格情況，VERO MODA品牌導購表示，這兩年羽絨服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多在1000元到3000元之間。多位導購紛紛表示，目前羽絨服價格折扣后已經足夠“友好”，但想要買一件品牌羽絨服，預算要兩三千元才能拿下來。
原料價格上漲致羽絨服價位走高
作為羽絨服的主要原材料，羽絨價格上漲成為推動羽絨服價格不斷走高的主要原因。一方面絨毛原料價格上漲，另一方面消費者對羽絨服的含絨量要求更高，從而導致成本進一步上升。
山東畜牧協會種鴨聯盟理事長劉長勝介紹，今年原毛價格同比去年增長三到四成，達到歷史新高。
浙江嘉興的一家羽絨服生產企業負責人表示，往年一件羽絨服的充絨量在100克到200克，而今年許多產品的充絨量已達300克。另外根據不同款式的充絨量，每件羽絨服的成本要上升15%-30%，而在終端銷售市場，根據不同品牌和充絨量，預計每件羽絨服會漲價200元-500元。
另據羽絨金網披露的數據顯示，近半年，含絨量90%的白鵝絨價格從5月6日的1069.66元/公斤上漲至11月4日的1143.92元/公斤，上漲幅度達6.94%；含絨量90%的白鴨絨價格從5月6日的481.9元/公斤上漲至11月4日的535.62元/公斤，上漲幅度為11.15%。
雖然進入今年11月以來羽絨價格出現大幅回落，90%白鴨絨和90%白鵝絨報價分別為每公斤508.68元和1091.78元，但與去年同期相比，漲幅仍分別達到了22.66%和30.36%。
此外，北青報記者還了解到羽絨依蓬松度分級定價，根據羽絨金網上顯示的分級標準（TB/T CFDIA001-2016），蓬松度大于等于18厘米為4A級，蓬松度大于等于20厘米為5A級。對比近兩年羽絨品級價格，其中5A級白鵝絨價格漲幅最為突出，2022年12月初為每公斤1158.05元，到2024年6月中旬價格飆升至2001.55元，漲幅高達約72.84%，盡管近期5A級白鵝絨價格回落至每公斤1780.02元，但相較于去年同期價格，漲幅仍高達45.04%。總體來看，各品級羽絨價格雖有回落調整，但整體仍處于高位態勢。
發現
年輕人翻新羽絨服正成為潮流
虛標含絨量、用劣質絨代替優質絨、用羽絨棉冒充天然羽絨等羽絨服市場亂象，讓消費者對新羽絨服的品質產生了擔憂。對于年輕消費者而言，動輒兩三千元的品牌羽絨服價格著實不菲，那么有沒有其他途徑能夠化解這個難題呢？
北青報記者發現，目前在北京翻新羽絨服的消費模式受到不少年輕人的追捧，相比之下，舊羽絨服中的羽絨質量往往更好，消費者選擇翻新可以親眼監督充絨等環節，確保品質。同時，還可以根據個人需求進行定制，如調整充絨量、更換面料等，以滿足不同場景的穿著需求。
“把兩件舊羽絨服翻新成一件極厚的羽絨服，只花了400元。我還跟裁縫師傅探討了一下羽絨服哪種版型穿起來更能顯瘦。”“翻新后的羽絨服在保暖性能上與新羽絨服相似，甚至由于使用了更扎實的羽絨材料，保暖效果更佳。”在多個社交平臺，分享、討論翻新羽絨服的經驗和成果，正成為一種潮流和趨勢。許多年輕人被這種潮流所吸引，開始嘗試翻新羽絨服，并將其作為一種時尚和個性化的表達方式。此外，對于年輕消費者來說，開源節流的同時穿上新衣服，還能給衣櫥節省空間，這種“種草”模式讓很多年輕人直呼“真香”。
隨之而來的是，可提供羽絨服翻新業務的小店鋪也生意興隆。“這兩天打電話詢問翻新羽絨服的市民變多。我明顯發現，帶著舊羽絨服來翻新的年輕人變多了。”在西四附近經營7年羽絨服翻新業務的魯師傅介紹，幾年前的羽絨服絨子用料扎實、質量很好，很適合翻新。“我好幾個老鄉也干這行，大家從剛入冬就開始忙，每天都能接七八單。”
在魯師傅的小店里，不時有市民拿著舊羽絨服前來，他的電話、微信也響個不停，時常有人進行溝通詢問翻新服務，希望讓閑置的羽絨服得到再利用。市民郭女士告訴北青報記者，師傅從帶來的兩件短款羽絨服中拆出了350克的羽絨，最終全部用于制作一款長款的新羽絨服。“這里師傅已經認識很多年了，每到秋冬，好幾個街坊鄰居約著來這里翻新羽絨服。根據面料不同，價格在380元-580元不等。”經過一番比較，郭女士根據裁縫師傅提供的圖冊，選了480元的面料，“這種樣式在商場里看到差不多的羽絨服價格要2000多塊，還不如改造的厚實。我自帶原料、翻新過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更放心。”
在這家小店內，魯師傅說，他們近期從早上9時開始工作，一直忙碌到晚上11時。“其實進入10月底，天氣剛轉涼后，我們業務量明顯增加。現在進入旺季了，今天已經接了翻新6件羽絨服、2條羽絨被，趕上周末一般都十幾單。現在工期也要等，10天-15天才能做好。”
據了解，在翻新過程中，工作人員會將舊羽絨服拆解，取出羽絨，去除雜質，然后通過專業的充絨機器進行蓬松處理，最后填充到新羽絨服中。“今年明顯感覺訂單多了，而且還有老顧客介紹業務，有一些位置比較遠的消費者就視頻溝通，然后他們把舊羽絨服寄過來。如果需要，我們也會拍攝拆解及充絨視頻給到顧客。”
除了線下翻新羽絨服，線上羽絨服翻新也成為不少年輕人分享的新做法，與去實體店不同的是，線上翻新羽絨服一般是線上選好款式，把舊羽絨服寄出，等待的時間也由一周延長至大約半個月，雖然無法量身定制，但款式上的選擇更多。
“90后”年輕消費者曉伊表示，這兩年羽絨服價格居高不下，有時候買到的羽絨服，洗了一次，里面就鉆毛，弄得到處都是。她嘗試過把一件羽絨服改成馬甲，感覺舊物再利用，而且還挺實惠。另一位消費者楊銘表示，她考慮之后，并不會選擇去網店做翻新羽絨服，因為擔心自己原本羽絨服的羽絨會被替換，但到線下門店進行羽絨服翻新確實很想嘗試，“因為周圍小姐妹已經穿上了今冬改造的新款，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來是翻新的，而且三四百的手工費，價格非常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