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衡水,這個以農業和傳統制造業聞名的小城,也孕育出一家新能源產業鏈上的“隱形冠軍”。
2月26日,河北海偉電子新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海偉電子”)向港交所遞交上市申請,這家國內最大的電容器薄膜制造商 憑借新能源汽車與新能源電力系統的東風,站在了產業鏈的黃金賽道上。
然而,在光鮮背后,卻隱藏著創始人宋氏家族19年創業的跌宕起伏、對單一產品的過度依賴,以及原材料供應鏈方面的風險。
1、宋氏父子接力創業19年,打造電容器薄膜龍頭企業
在一定程度上看,海偉電子的創業歷程頗有勵志色彩。
招股書顯示,該公司現任董事長是宋文蘭,不過在公司成立之初,大股東是宋文蘭的父親宋俊青。
宋俊青出生于1958年,最早是一名鎮供銷社的員工,1987年他辭職下海創業,憑借借來的300元起家,通過收購翻新二手發電機賺得第一桶金。
1992年,宋俊青創辦河北海偉交通設施有限公司,開始涉足道路施工項目。他曾帶領公司自主研發出橋梁無縫伸縮縫粘結料、聚合物改性瀝青等專利,填補國內空白。
2002年,宋俊青在河南做道路工程時偶然發現當地一家包裝膜廠家十分火爆,經過一番了解后,他帶領海偉集團投資1.2億建成了北方第一條高級包裝膜生產線,這也是海偉集團軟包裝公司成立的過程。
此后,海偉集團還成立了海偉石化、海偉港務、海偉蘭航等9家子公司。
其中,海偉電子成立于2006年,當時宋俊青在了解到高端超薄電容器薄膜長期依賴進口以后,就去海外考察,引進國外設備,嘗試電容薄膜的自主可控生產。
直到2010年,海偉電子開始研發和建設第一條國產電容器薄膜生產線,2011年開始運營。
2012年,宋俊青的兒子、時年33歲的宋文蘭擔任海偉電子的總經理,負責公司擴建第2條和第3條電容器薄膜生產線的海外引進。2014年,中國首條國產超薄電容器薄膜生產線在海偉電子建成投產。
該公司成立時,宋俊青持有海偉電子72%的股份,宋文蘭持股28%,此后經過一系列股權架構的重組,到2021年8月,宋文蘭持股比例上升至63%,宋俊青則持股37%。
2022年10月底,宋俊青將所持海偉電子的所有股權轉讓給了兒子宋文蘭,退出直接股東行列,同時也實現了父子交班。此后在宋文蘭的帶領下,海偉電子開啟探索資本之路。
2023年這一年內,海偉電子獲得了3輪融資,累計融資超過2.9億元。
其中2月獲得A輪融資,投資方包括中金浦成、宜賓綠能、陽光電源等;3月獲得了A+輪融資,投資方包括比亞迪、創啟開盈和廣州瀚信,A輪和A+輪的投后估值為9.65億元。
同年9月,海偉電子又獲得了B輪融資,投資方包括河北戰新、宜昌基金、楚天長興、安徽基金等,B輪的投后估值為23.25億元。
上市前,宋文蘭持股海偉電子49.32%,比亞迪是該公司的第2大股東,持股4.9%;瑞昌咨詢持股3.84%、嘉科咨詢持股2.84%、宜賓綠能持股4.41%、中金公司通過中金浦成持股0.98%。
截至最后實際可行日期,宋文蘭控制著海偉電子約77.12%的表決權。
從2006年到2025年,海偉電子歷經宋氏父子19年的努力,已經成為了行業龍頭企業。據灼識咨詢資料顯示,以2023年電容器基膜銷量計算,海偉電子是中國最大的電容器薄膜制造商。
2、深度綁定比亞迪,盈利能力不穩定
海偉電子的產品主要有兩種:電容器基膜和金屬化膜。
其中,電容器基膜是薄膜電容器的電介質,直接決定了薄膜電容器的性能,2022年、2023年及2024年前三季度(以下簡稱“報告期內”),電容器基膜的收入分別為3.01億元、2.37億元和2.15億元,占其各期總收入的比例為91.9%、71.8%、76.3%。
在一定程度上看,該公司存在依賴單一產品的風險。
2022年12月31日,海偉電子收購了寧國海偉51%的股權,后者主要從事金屬化膜的生產和銷售,因此海偉電子在2023年開始提供金屬化膜產品。
2023年和2024年前三季度,其金屬化膜的營收分別為7098.3萬元和4730.4萬元,分別占公司總營收的21.5%和16.8%。
報告期內,海偉電子的各年/期總收入分別為3.27億元、3.3億元和2.82億元,利潤分別為1.02億元、6982.6萬元及5696.6萬元;毛利率分別為44.9%、31.2%和32.4%。
可以看到報告期內該公司的盈利并不穩定,2023年的利潤較2022年同比下降了約31.5%,毛利率也從2022年的44.9%大幅下降至31.2%。
主要原因是該公司的電容器基膜毛利率下降,從2022年的48.6%下降至2023年的36.1%,并且在收購寧國海偉后開始生產金屬化膜,其毛利率相對低于電容器基膜的毛利率。
另外,2023年海偉電子因應電容器基膜終端市場的降價而進行價格調整,同時因電容器基膜生產線進行技術升級導致公司的利用率和產能下降,導致單位銷售成本增加,進而影響了電容器基膜及公司整體的毛利率。
值得一提的是,比亞迪不僅在2023年參與投資了海偉電子,而且還在2023年和2024年前三季度均是海偉電子的第一大客戶。
在此期間,比亞迪分別為海偉電子貢獻營收4033.6萬元和3349.8萬元,占其總營收的比例分別為12.2%和11.9%。
可見,這兩家公司在股權和業務上雙重綁定。
報告期內,海偉電子來自五大客戶的收入分別為1.19億元、1.15億元和1.07億元,分別占該公司總收入的36.4%、34.9%和38.1%。
盡管海偉電子是電容器基膜行業的龍頭企業,按2023年的銷量來看,其電容器基膜銷量為1.3萬噸,市場占有率為13.6%。而行業第二名的銷量為1.25萬噸,市場占有率為13.1%。行業第三名的銷量為1.14萬噸,市占率為11.9%。
顯然,電容器基膜行業的競爭較為激烈,且前三名的銷量和市占率相差不大,海偉電子未來能否長期維持行業龍頭的地位也未可知。
此外,報告期內海偉電子的貿易應收賬款、應收票據及其他應收賬款分別為2.59億元、2.79億元和3.03億元,截至各期末,平均貿易應收賬款周轉天數分別為105.9天、136.7天和124.9天。
不難看出,海偉電子也面臨著潛在的壞賬風險和回款效率低的問題。
3、供應商集中度高,原材料供應面臨風險
「創業最前線」注意到,在供應商方面,海偉電子存在集中度高的問題。
招股書顯示,報告期內,該公司向五大供應商采購的金額分別約為1.96億元、1.65億元和1.99億元,分別占其采購總額的90.4%、78.6%和80.7%。
其中,海偉電子向最大供應商采購金額分別占該公司總采購額的73.3%、45.3%和44.8%。
這種對少數供應商的高度依賴,使得公司在采購環節面臨著較大的風險。一旦供應商出現生產問題、供應中斷或者提高價格等情況,海偉電子的生產經營將受到直接影響,可能導致生產成本上升、生產計劃延誤等問題。
在運營成本中,海偉電子的原材料成本占據相當大一部分,報告期內的原材料成本分別占其銷售成本的82.5%、84.5%和86.2%。
更為嚴峻的是,在原材料供應方面,海偉電子面臨著較大風險。
其主要產品電容器基膜的關鍵原料是電工級聚丙烯,目前主要向海外供應商采購這一原材料,且電工級聚丙烯的價格近年來有所波動。
據灼識咨詢的資料顯示,2021年電工級聚丙烯的價格是1.12萬元/噸,2022年升至1.52萬元/噸,2023年降至1.24萬元/噸,截至2024年9月30日止9個月,其價格維持在1.29萬元/噸。
電工級聚丙烯作為關鍵原材料,對海偉電子的業務有重要的影響。但其在招股書中表示,他們無法保證原材料的價格未來不會大幅上漲,而且海外供應商未必能穩定及時地供應原材料。
這種原材料供應的單一渠道,使得海偉電子在面對國際政治經濟形勢變化、貿易摩擦等外部因素時,顯得較為脆弱,甚至可能會危及公司的生存與發展。
海偉電子表示,其計劃在未來使用國內采購的電工級聚丙烯進行生產試驗,但他們也坦言“如果我們推出使用國內采購的電工級聚丙烯制成的產品,而該等產品因國內采購的電工級聚丙烯品質不足而無法滿足客戶的需求,我們的產品銷售可能會受到不利影響。”
顯然,國產的電工級聚丙烯能否滿足產業鏈要求,依然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
實際上,為了實現電工級聚丙烯的國產化,海偉集團的創始人宋俊青也做出了努力,他在2010年成立了另外一家子公司海偉石化,當年奠基了總投資48億元、年產60萬噸的特種電工級聚丙烯項目。
為了電工級聚丙烯項目的原材料丙烯供應更穩定,宋俊青帶領海偉石化又在2013年啟動了丙烷脫氫項目,這一項目總投資達到100億元。
招股書顯示,2022年海偉石化曾是海偉電子的第一大供應商,提供的產品也是電工級聚丙烯。
但比較蹊蹺的是:海偉石化在2022年其實并未提供自家生產的電工級聚丙烯產品,而是由于海偉電子當時的外匯額度不夠,委托外匯較多的海偉石化向韓國和新加坡的兩家海外公司進行采購。
2023年以后,海偉電子不再通過海偉石化采購,而是直接向兩家國外公司采購電工級聚丙烯。
可惜,宋俊青布局10多年,海偉電子在關鍵原材料方面依然存在海外供應鏈風險。
如今站在IPO的門檻上,海偉電子正面臨“成長的煩惱”。
宋氏家族兩代人打造的行業龍頭企業,既受益于新能源東風,又受困于路徑依賴。當資本市場的聚光燈亮起,海偉電子產品單一、盈利能力不穩定、原材料供應存在隱患等問題都被置于放大鏡下審視。
在即將來臨的IPO進程中,海偉電子如何應對這些挑戰,「創業最前線」將持續關注。